新旧期刊纷纷变脸——2005年,中国文学期刊“复兴年”?
各出奇招,文学期刊纷纷变脸
文学期刊在经历了20世纪80年代的辉煌后,从90年代开始持续衰落,多数文学期刊发行量急剧萎缩。期间,期刊改弦易辙求发展,经历了一场极其热闹的“变脸”。经过十年的挣扎和调整,各家文学杂志都在市场和读者中间找到自己的位置。文学杂志在2005年呈现出春色迷人、欣欣向荣的形态来。《收获》《十月》《当代》等刊物不动声色地以平和的心态应对期刊变脸,同时又能保持一贯的生机和活力,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它们不仅将双月刊变成了月刊,月刊变成了半月刊,另外一些杂志还不满足这样的变化,还出版了增刊和长篇小说选刊。对出现的新变化,记者对一些杂志的主编进行了采访。
在大型文学杂志中间,由巴金主编的《收获》杂志的变化令人关注。在编好现有的6期文学杂志的同时,《收获》的编辑们还推出了《收获·长篇小说增加刊》,2001年出版的第一期增刊一口气发表了4个长篇小说,定价仅为18元。这样的策略自然在市场上受到了读者的追捧,第一期就发行了十多万册。因为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长篇小说单独出版成书的话,定价都会在18元以上,以1本杂志的价钱卖4本书的内容,读者得到了超值回报,《收获》杂志也借此机会在正刊经营外又打通丁一条新渠道。
因为有了理想的经济回报和良好的社会效益,在2003年,《收获·长篇小说增加刊》变成了两期。《收获》杂志副主编程永新告诉记者,现在文学期刊正面临着越来越激烈的竞争,面对这样的情况,《收获》也开始依托品牌拓展未来发展的新路,《收获》的发行量一直在上升,从2001年开始推出的长篇增刊,依靠“收获”品牌影响力,发行量也逐步上升到了10万册以上。《收获》还创建了上海收获时代文化有限公司,进行图书出版经营,包括出版非文学类的畅销图书,在《收获》杂志上发表的作品,如果该公司觉得有市场潜力,而作家尚未与其它出版社有合约的,便可以优先考虑接手出版或进行影视剧的改编。杂志社还计划利用《收获》丰富作家资源,参与影视剧精品的策划和制作。目前与出版社合作的“金收获”丛书也已出版了近20种,还在工商局注册了“金收获”商标。在新的市场开拓中,《收获》的品牌延伸效益将越来越得到凸现。
2003年底,《十月》利用主办方北京出版社的出版资源,推出增刊《十月·长篇小说》,引发了发表长篇小说的新竞争。《十月》“小说新干线”栏目自1999年初开办以来,6年间在青年作者和读者中产生了较好的反响,今年他们又对该栏目进行改版,增加容量,在刊发同一作者多篇小说作品的同时,配以作者文学简历和作家印象,使栏目更加立体化。此外,《十月》还尝试与其他媒体互动,开设“网络先锋”专栏,请网络文学界颇负盛名的著名作家陈村主持,为杂志开辟了新的空间。2005年,《十月》杂志索性变成了月刊,在出版6期正刊的同时,出版6期长篇小说选刊,目的也是为了扩大杂志的影响,也扩展杂志经济的来源。
和《十月》作出一样选择的还有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当代》杂志。在2005年,他们也将杂志改成了月刊,出版6期正刊,再出版6期长篇小说选刊。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资源也将成为《当代·长篇小说选刊》的有力支持。一直以来,《当代》努力把握读者的趣味,每年都做一个详细的读者调查,从中发现读者喜欢的作品和作家以及对刊物的评价。《当代》杂志的编审周昌义说:“《当代》1979年创办,二十多年来能坚持读我们刊物的读者,他们的水平和修养超出我们的想象。整个社会有不同的趣味,但是文学期刊的读者的道德水准是值得尊重的,迎合他们不丢人。几年来我们越来越自觉地跟读者沟通。读书人变得越来越职业化了,也越来越自信了。他们的水平和知识结构比较稳定,不受媒体和舆论的左右,有自己的趣味。所以我们尊重读者,适应读者,包括《当代》每期都搞的拉力赛,我们的评委是读者调查中抽出来的读者,由他们投票决定冠军最佳。”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当代》杂志的副主编洪清波说,“文学杂志纷纷扩版是好事,这说明了在文学杂志的努力下,文学正在走出低谷,在人们的精神生活中,在文化市场份额上,文学正在扩大自己地盘和影响。”一代代的作家在更新,读者也更新,《当代》必须与最新的读者群保持联系,以适应文学的最新读者的最新需求。
作出同样选择的还有《钟山》杂志,在2003年出版了一期增刊试水后,2004年,《钟山》杂志推出两个长篇小说增刊。因为没有出版社的资源,《钟山》更加重视杂志的原创性和新锐性:比如2004年长篇小说增刊A卷就是“新锐女作家长篇小说专号”,收入黄咏梅《一本正经》、秋尘《九味归一》和刘季《清江蒲》长篇小说三部。三位女作家来自不同地域、从事不同职业,对生命的疼痛有着切身的体会,三部长篇贯彻了《钟山》增刊“关注生存困境,揭示灵肉沧桑,体贴情感心灵,张扬艺术精神”的办刊宗旨,从艺术的高度体现了《钟山》所倡导的“新锐”特色。
另外一本在2000年改版打出“中国的《纽约客》”的《作家》杂志,在2000年就推出了两期长篇小说专号,每期发表两个长篇小说。2003年起,在不加价的同时,《作家》再次扩版增加页面,每期发表3个长篇小说。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作家》杂志的主编宗仁发表示,“推出长篇小说专号是为了回报读者,因为我们在改版的时候将“刊物”办成“杂志”,在文字里加了些图片,当时有很多读者不习惯,他们担心文学味会减少,但是到现在为止,《作家》杂志仍然保持了它的品质,《作家》的气味依然是文学的,而非综合的或者时尚的,只装帧一项极其时尚。因为价格涨了近一倍,所以,从我的角度出发,由每年推出两期长篇小说专号到4期专号,也是为了回报读者,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发长篇小说了。在改版一期,由于篇幅所限,我们只能发表短篇、中篇小说。”
推出增刊版的还有《萌芽》,该杂志不仅培养青年作家,也为提高青年文学修养而做了改变,突破原来的作家小圈圈,读者面一下子大了许多,豁然开朗。而联合十几所著名高校推出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更是使《萌芽》声名鹊起,发行量飙升到50万册。
而另外一份文学杂志《北京文学》更是在改成了半月刊,在出版正刊的同时,出版选刊中篇小说月报,效果都不错。
对现在出现的文学杂志扩展现象,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雷达说:一段时间来他接到不少作者报告,说自己的长篇随着各种增刊发了3万册、5万册,甚至8万册,一个“全民阅读长篇的新热潮”似乎正在出现。但是雷达说,这种增刊现象对他来说“是一个谜”。一方面,增刊热看起来有市场支持;另一方面,一些初涉文学的青年作者纷纷撰写长篇,包括一些没有写过中短篇小说的作者,一上手就是长篇,结果导致许多长篇小说文学性不强,长篇的职能有所弱化。所谓市场效应,雷达认为这是因为许多作品是通俗故事和言情文本;而这种市场效应也可能借助了其他功能,比如小说《手机》原来发行2万到3万,拍成电影后发行就到了近30万。同时,一些增刊的印数也有水分,弄不好就有压库的可能。
《萌芽》主编赵长天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文学增刊大概是从《小说选刊》的长篇小说增刊开始的,以后《收获》也出了增刊,发行8万册左右,效果很好。一些大型文学期刊可以利用它们原有的品牌,以某种权威性向读者推介作品。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正刊和增刊的作品水准还是有区别的。尽管社会对文学的关注度可能有所上升,但并没有热到很多人都来读小说的程度。大量增刊问世,可能导致市场失范,“这样出下去,市场会弄坏”,从而以恶性竞争造成两败俱伤。对此,《作家》杂志的主编宗仁发也持有同样的观点。
重生之路,文学期刊遭遇尴尬
虽然本文中提到的这些杂志暂时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更多的文学杂志还在惨淡经营状态中,在作家小圈子流通,无法真正进入消费领域。据统计,我国现有公开发行的文学期刊800余种,90%以上是全国各地作协或文联的机关刊物,还有一部分为文艺出版社所有的社办刊物。目前,对评论家陈思和提出的“由大学来办文学期刊”的主张,有人说这是在将文学期刊逼人死胡同:远离读者和市场,对文学本身也是一种伤害,就如《星星》执行主编梁平所言——“会失去很多文学现场的东西”,从而把文学期刊变成编辑和作家的小圈子聚会场所和自娱自乐的阵地,而不是考虑读者需要什么、读者喜欢读什么。
作家陆天明对这一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现在有的人认为,文学不被接受,是文学发展的必经之路。又有人打出‘坚守文学本质’的招牌,把纯文学作为俯视普通大众的高级‘望远镜’——这都是文学的死路啊!”
这个问题怎么办呢?《萌芽》主编赵长天以为,让一名文学期刊的主编和编辑人员,转型去做一本时尚或财经类的刊物,倒不如让他们继续做文学,不过是细化了的文学,如科幻文学、推理文学、青春文学、传记文学、历史文学等等。中国十几亿人口中,文学的市场并没有得到充分挖掘。细分将有利于文学市场的拓展。照目前的情形,如果没有政府或者大财团的支持,大多数文学期刊走向市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山花》副主编李寂荡也希望政府的支持和保护:偌大的贵州省,相当于欧洲一个小国家的面积和人口,怎么能没有一家文学期刊,没有一方文学的阵地呢?那太可怕了。
更多不愿坐以待毙的文学期刊,都在探索自己的重生之路:一是拓宽成文化刊物,这类杂志一般发展平稳,比较成功的如《天涯》杂志,主编李少君告诉记者,他相信《天涯》的读者会不断增长,因此《天涯》牢牢地吸引住了那些关注历史和现实的社会问题的读者,而且具有无可替代的资料性,如“民间语文”等栏目。另外一些杂志(《美文》、《中华文学选刊》、《青年文学》等纷纷推出自己的下半月刊,有的专门做成学生刊物,如《中华文学选刊》、《美文》、《青年文学》;有的做成网络选本,如《芳草》;靠下半月刊来养上半月刊。当然还有变成时尚文学读物的,比如《花溪》、《南风》为代表的“以读者口味为第一信条”的时尚化文学杂志,《花溪》从2001年10月改版以来,发行量已经由原来的几千本剧增至现在的20万本,《花溪》不是纯粹的时尚杂志,也不是一本纯粹的文学杂志,在文学与市场之间,它们紧贴市场,是文学杂志彻底市场化的产物与样板,用专栏作家沈宏非的话来说,这是“时势造英雄”——在当前的文学市场背景之下,《花溪》的成功是必然的,因为市场是检验文学期刊的惟一标准。
作者:吴立艳 文章来源:【媒中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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