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商业模式首先要回答的问题是,客户是谁,以及打算为客户提供怎样的价值,希望以模式竞争力脱颖而出的企业,还要具有相应的资源和能力,支撑得起独特的盈利模式。
平价广告——被遗忘的市场
随视商业模式的出发点就是那条“客户长尾”,相对应的是随视的价值主张。
展示性广告在中国是最受企业欢迎的广告类型,无论是电视广告还是分众传媒的楼宇广告,在整个市场中所占的比例都大大超过欧美国家。但另一方面,支撑起如此巨大广告市场的,却是数量不到企业总数10%的那些大公司。也就是说,超过九成的企业至今还无法利用这种最能够直接打动消费者的广告形式来推广自己。
将那九成中小企业称为“长尾”可能并不那么恰当,他们并不是因为需求分散而无法被“工业化”地满足,而是因为高昂的广告制作费用和播放费用将他们拦在了展示性广告的门槛之外。
“比起文字广告,中国在展示性广告(专指受众不需要认真研究或去寻找文字说明,不期而遇地感受到视觉冲击力的广告)领域中的二八法则尤甚,20%的企业购买了80%广告创意,80%的广告费都投放在20%的主流媒体上。”展示性广告创意被随视传媒的副总裁薛晨称为“一个非常昂贵、非常‘浪费’的产业”,这是广告客户和4A广告公司不断追求独一无二的创意所形成的必然结果。当一家4A广告公司为一支电视广告开价百万的时候,这也许真的是个成本价,因为可能广告公司需要参加五次比稿才能平均胜出一次,而为了这一个客户也可能还要提供另外五个创意方案。由于广告天生的独创属性,那些创意都只能被废弃掉,不能销售给其他的客户,也就都成为了这一个广告背后的沉没成本。
加上电视台昂贵的播放费用,即使很多年广告费用达到数百万的有实力的公司,也不敢轻易尝试电视广告,只能做一些易拉宝、招贴,或是找小广告公司花三五万元拍摄一个相对简单而直白的电视广告。专业和创意成了大公司才玩得起的游戏。
随视关注的就是那些以往在门槛之外的中小企业客户,目前还没有办法对这个市场规模做出完全的统计,随视的估计是:国内目前将主要广告投放在报纸和广播电台上的中型公司大约有30万家,平均年预算以30万来计算的话,大约可以形成9亿市场。在随视看来,那些客户不是不想投展示性广告,而是价格和专业能力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只要找到一种商业模式能够大幅度降低广告制作和投放的成本与难度,这个市场是很可能转投展示性广告的。
随视进行的调查显示,中小企业对于广告的优先考虑事项也与大公司相去甚远。大公司往往首要重视广告的创意,制作精良,为此不惜成本,就像明星甘心付高价请大牌设计师为自己量身设计服装一样。
而中小企业最看重的则毫无疑问是价格;其次则是广告是否精准覆盖他的目标客户,他们很少像大公司一样做纯粹的品牌广告,而更多有着明确的促销或者活动推广的任务;再有,中小企业更加注重当下是否能有效的反馈,更喜欢像戴尔公司一样在不同的媒介广告中刊登不同的电话号码来比较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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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中小企业愿意在广告创意的个性化和独创性上大大降低要求,他们完全不在乎一条广告片是否看起来有六分像另一条广告,如果另一条广告是在不同的地区播出,即使完全一样他们也不介意。甚至有的中小企业特别要求广告公司,把自己的广告制作得与一家更大的竞争对手的广告相似些,希望“能显得自己的公司更有实力”。
这样一个客户需求分析给予随视的管理团队很大信心,这说明只要有合理的价格,中小企业大多可以“退而求其次”,比起大公司更容易接受大规模、批量化生产的广告创意,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提供低成本、有针对性的广告创意和投放呢?
整合网络碎片的力量
随视的定位是:做的不是4A广告公司做不了的东西,而是4A没办法用那么低的成本做出来的东西,争取的不是对4A广告公司产品不满意的客户,而是原来根本买不起视频广告的客户。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这些客户大多根本就不在传统广告业的视野之中,所以,也没有现成的渠道能够找到他们,在这个问题上,随视必须发挥出那种俗称“水泥+鼠标”式的创造力,这是由它特有的资源和能力决定的。
随视的初衷是通过两条渠道为客户提供广告。一条是返回传统的广告产业链,为那些自身没有创意和制作能力的中小广告公司提供一个低成本的制作平台。对于大多数从事传统行业的广告客户,无论是在电视台还是互联网上投放视频广告,仍然还是需要广告代理公司的服务,过去代理公司只能向有创意能力的广告公司采购,这部分成本在他们的报价里占据了不小的一块。随视希望能够通过创意和制作这部分成本的降低,促使传统的广告代理商有动力向中小企业市场去拓展业务。
另一条渠道则是已经拥有大量中小企业客户资源、却没有涉足过视频广告的网络广告代理商。互联网的门户网站和关键词搜索养育了一大批网络广告代理,他们主要销售竞价排名广告、搜索关键词广告和网站上的图文广告,价格不高,拥有很多现成的中小企业客户。
根据最近由BurstMedia公司完成的研究结果表明,56.3%搜索引擎用户愿意阅读在线短视频广告,而文字链广告阅读率只有2%,一个连续性创新的改进,收入可能就有二位数的增长。这样的预期使得业务启动十分顺利,随视很快便与天下欣网、广东互易合作,将视频广告和它们经销的搜索关键词、竞价排名广告捆绑在一起,销售给中小企业。
网络业务的顺利使得随视开始审慎反思自身商业模式中另一个尚未被充分挖掘的可能性,在管理团队中,有超过一半的核心成员都有着多年的互联网经验,他们逐渐发现,网络对于随视传媒而言,可能并不仅仅是一个低成本的产品平台,还可能成为创新的产品核心要素。就像Google的AdWord之最大价值在于通过搜索将碎片化的互联网整合起来,使得广告客户的需求与碎片网页精准匹配。随视将这个机会称为“三条长尾”中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媒介的长尾。
随视传媒的CEO段嘉瑞说:“播客的价值在于联播。”就是要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可如何将零零碎碎的网站整合起来呢?这需要的是整合的能力。
进入2007年后,随视开始和国内4-5家有实力和有商业价值的网站联盟合作,摸索出一个有效和互联网长尾合作的模式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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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关心广告实效的广告主而言,如果能够按照目标用户实际收视的情况进行计费的话,广告主更关心是通过什么样的逻辑帮他们精准找到目标用户,一个合理的逻辑比具体是哪个网站在媒体计划中要重要得多——其实并不关心这些页面到底属于哪些网站,这并不重要,互联网的内容定义了网页浏览者的需求类型。精准还体现在这个平台可以选择目标浏览者的地域并予以限制,使得许多大品牌的地域性推广或地方品牌找到了最合适的“液晶屏”,广告主将按照这些有多少浏览者产生了多少有效观看次数来支付广告费。
自助生产的广告
三年前创建于美国洛杉矶的SpotRunner公司,曾创造了一个绝妙的商业模式,专为做不起电视广告的小公司提供“简易版广告”。它将电视广告制作中最昂贵的创意环节,用“流水线”的方式取代。它从各个电视台收集了一堆视频广告素材,制作成适合不同行业不同目的的模版,在网上创建了一个数以万计的广告模版库,广告客户可以到它的网站上挑选一个模版,然后可以把自己公司名称、标志等信息用语音、字幕的方式加进去,就可以制作出自己的电视广告。
这种电视广告的创意水准着实“有点平庸”,但是看起来既有专业水准,制作也简便快捷,价钱更是便宜得不可思议,最简易的广告只要500美元。SpotRunner还提供预订广告时段、提供监播报告的服务。对于只想在本地做推广,或者只做一次活动宣传的小公司来说,非常物美价廉。虽然每个广告的利润远低于传统广告公司,但是这家网站的客户数量却比传统广告业高出几个数量级,它一周内制作的广告比大多数广告公司一年的数量还多。
类似SpotRunner这种被称为“电视广告2.0”的模式正在海外方兴未艾,但在中国复制却没有那么简单。
早在2005年底,刚刚成立的随视也曾经构想过与电视台合作,但很快它便发现,按照国内地方电视台目前的运营机制,还没有办法确实有效地将其“广告存货”纳入双赢的代销系统。国外还有一些网站聚集了一群广告创意人才,以社区的形式进行创意生产,但这种形式也不适合中国,因为国内的广告创意人才原本就比较匮乏,大都被4A公司网罗了,基本没有形成网络性广告创意生产社区的土壤。
随视的管理团队中有几位在传统广告业根基深厚的成员,通过他们的人脉,最终找到了数千个具有专业品质但却被废弃的广告,建立了自己的模版库。客户登录网站、自助选择模版和音乐的方式与SpotRunner十分类似,客户也可以在线提交自己拍摄的视频素材,或者委托与随视传媒签约的60家地方影视制作公司上门拍摄,再加上各种文字信息和品牌标志。
随视还有专门的人员进行后期加工,大约几小时就可以出一条30秒的广告,成品与普通的电视广告相差无几。同一段素材可能稍加剪裁,就成了牛仔裤的广告,再修改几幅画面,又成了健身会所的形象广告。这种拆开了、剁碎了的销售方式,将广告的成本降低到传统广告公司不敢想象的程度。如果不需要委托专业公司拍摄素材,一条广告的制作费用通常只有几千元,如果使用素材少而简单,价格甚至低至几百元。
比起传统的电视广告产业,随视传媒的网络视频广告服务无论从单笔业务量还是利润率,可能都未必更佳。它的创造力表现在对商业模式的创新,在很多细节之处,随视还在进行根据市场的反馈反复雕琢,但至此,它已经开始展现出商业模式创新的力量,低廉的制作费用、高准确度的投放和提供效果监控服务,这些传统广告公司无法提供的价值,正在激发众多中小企业主的兴趣,开始尝试视频广告这种曾经异常昂贵的推广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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